赵瑀忍不住道:“温公子,我家相公打是冲动了些,我替他向说声对不起,请不要介怀。可也不能怪他,毕竟他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对出手。”

    温钧竹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,良久,他才自失般一笑,闭上眼,将所有的支离破碎遮于眼底,“我到底来这里做什么!”

    “温公子,对不起。”赵瑀移步上前,“这一声是我要对说的,对我的心意,我着实无法回应,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大……只望今后能寻到两心相悦之人,到时再来看这段经历,也不过是视作年少荒唐,付之一笑而已。”

    温钧竹没有看她,双目望着晦暗幽深的巷子深处,眼中无悲无喜,“两心相悦,会有么?”

    “其实,只要静下心来在身旁看一看,也许就会看到那个人。”

    温钧竹看看她,又看看李诫。

    李诫斜靠在树旁,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,看似对这边漠不关心的,然他刚看过去,就对上了李诫略显锐利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如果当初换做是我救了……”温钧竹说不下去了,喑哑着嗓子喃喃道,“迟了一步,任我再如何拼命追赶,却只能看着越走越远……”

    他踽踽独行而去,又高又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
    赵瑀摇摇头,感慨道:“我怎么觉得我罪孽深重?”

    “不要胡思乱想,”李诫宽慰说,“是他自己钻牛角尖,自己把自己困住了,关什么事?”

    继而不屑道,“别看他识字会写文章,我看他才是个睁眼瞎,不去看确切情况,不懂人情世故,不管他人的所想所思,一味只将自己的想当然套用在别人身上,当真愚蠢至极,傲慢至极!”

    赵瑀却有不同的见解,“他便是人们所说的天之骄子一类的人物,出身钟鸣鼎食之家,父亲又是当朝首辅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就算是晋王爷见了温相国,也是客客气气的吧。”

    李诫琢磨一下,倒还真是这么回事。

    “他一路顺风顺水长大,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。”赵瑀沉吟了下,含着几分怜悯叹道,“欢喜的亲事突然没了,一时承受不住,便走进了死胡同。和我当初被逼节烈差不多,都是突遭打击不知如何应对,我是万念俱灰,他却是走了极端。”

    李诫立即道,“这么说的话,他也未必是纠结于,更多的是不甘心,不甘心我这个卑贱的奴仆把给抢走了。——不提他,一提他我就来气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他倒是说了京中的风声。”赵瑀把温钧竹的话大致讲了讲,担忧道,“如果上头问起来,总要有个说辞。”

    李诫哈哈一笑,拉着她往外走,“放心,我才没他说的那么笨,本老爷早已有了应对之法。让这群人闹吧,动静越大越好,这时候就比谁沉得住气,谁能稳到最后,谁就能赢!”

    时辰不早,街上的人流逐渐开始散了,较之方才的喧嚣热闹,此时街上的冷清反倒更让人觉得心境安和。

    花灯还未撤下,他二人一道儿在灯市下慢慢散步,彼此都没有说话,但隐隐有一种温馨暖流在二人间缓缓流淌,便是冰天雪地中,也能觉出几分春意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