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十五,启程去清凉山的日子到了。

    为避人耳目,天还没亮宋鸢就带着两个丫鬟悄悄出发了,马车走到宫门口,守卫过来查看路引,一顶小红轿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,擦着车身硬挤到马车前头。

    缀玉不忿,想要下车理论,眼尖的拾珠一把拽住她,笑着指了指轿前灯笼。缀玉定睛一看,那小轿由四个满脸横肉的家丁抬着,另有一个尖嘴猴腮的老者在旁边打着灯笼,烛火幽幽的灯笼纸上糊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一个“陆”字,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。

    她顿时就消气了。

    纳妾是大事,不能误了人家的吉时。

    宋鸢也看到了那个“陆”字,心里并没有多少高兴,兔死狐烹,他们都是徽帝的棋子,只要不听话,陆寻常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。

    徽帝打压的手段层出不穷,陆寻常还有陆太后罩着,她连只砖片瓦都没有,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耳边传来一声悠长叹息,装衣物的箱笼被人从里面打开,在宋鸢主仆的惊讶注视下,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钻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别瞪我,是爹叫我来的。”

    他赶在宋鸢发声前安抚住她,又撩开车帘望了望,随后一屁股坐到宋鸢怀里,用他稚嫩的童音柔声安慰道:“鸢姐姐,我现在每天多吃一碗饭,很快就能长大了,到时候就没人敢欺负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孩子。”宋鸢抛开忧思,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,他羞得只往她怀里躲,缀玉觉得有趣,也凑上去亲他,却被他挡住了唇。

    缀玉捧心作悲伤状:“殿下居然嫌弃婢子,也不想想当年殿下尿裤子,是谁给殿下换的。”

    豫王涨红了小脸:“当年是当年,现在是现在,怎可同日而语?”

    “那殿下许诺婢子一品夫人的诰命还算数么?”

    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自然是算数的。”

    “既如此,怎么就不能让婢子亲?”

    豫王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啦,你别招他了,让他再睡会儿吧。”

    宋鸢见豫王直揉眼睛,便让他躺在自己腿上补眠,小人儿装模作样地推辞了一下,转头便倒在宋鸢腿上睡着了,长长的睫毛像羽扇一样浓密,脸蛋儿肉肉的,小嘴微微撅着,模样十分可爱。

    缀玉嘿嘿一笑,趁他睡得沉了,俯身在他脸上偷亲了一口,谁料他从梦中惊坐起来,嫌弃地擦擦脸,又倒下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