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来泉州时,福船在县城的码头停留过一段时间,那天,王言遥远远的在甲板上见到陆潜一面。

    太子和泉州的郎君很不一样,泉州临海,这里的郎君多是出海远贸,商户出身,要不就是在码头当苦力、整日去赶海,当然也有一些出身世家的子弟,可这些人基本上是流放到泉州的。

    王言遥见到陆潜的那一天,陆潜玉冠束发,眉眼淡漠,如玉山皑雪般清贵,又如冬月寒月,让人难以触碰!

    他不再是天之骄子,不再是万人之上的储君,可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修养是无法泯灭的,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的颓废、迷茫和厌弃,无论多少风霜吹打在他的身上,他依然是体面沉稳、矜贵如玉的陆潜。

    王言遥站在远处,目不转睛的盯着陆潜,太子面如冠玉,墨眸深邃,周身宛若笼罩了一层薄雾,朦朦胧胧,让人看不真切、无法靠近,却又诱着女子把心神落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即便她没有和陆潜说过话,然惊鸿一瞥,她一直记在心里。

    王言遥平稳心绪,被挑起的心弦平静下来,“爹,太子尊贵,纵然落了难,可皇上格外疼宠太子,想来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成为庶民,当不了储君,日后一个王位也是跑不了的。太子住在念一海,未免太怠慢了他,您还是将太子请回县城吧。”

    王县令颌首,“为父也是这样想的,你回府给你娘说一声,让你娘把那座五进宅子的庄子好生收拾一遍,等请回太子,就让太子住进去。”

    王言遥应道:“爹爹慢走,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
    望着王县令离开的背影,王言遥平缓的心跳又激烈了些,若是太子来到县城,她就可以时常见到太子了。

    王县令在驿站住了一晚上,第二日一大早去到念一海,虽陆潜不再是太子,又犯了罪行,可他到底是金尊玉贵的皇子,王县令深思熟虑一番,决定还是做足礼节,不得罪这位贵人。

    王县令拱手行礼:“下官王春方,乃安溪县的县令,殿下来到泉州,下官忙于公事,隔了这么久才来拜见殿下,还望殿下恕罪。”

    陆潜神色淡淡,他来到泉州一个多月,这位王县令今个才“得了空”,赶了过来。之前不敢来拜见他,不外乎是担忧惹了皇上的不满。

    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,倒也无可指摘,可王县令时隔多日过来,显得惺惺作态了些。

    陆潜淡声道:“王县令请起,不必讲究虚礼,我如今乃白身,倒是我该向王县令行礼。”

    王春方赶忙道:“殿下此话严重了,殿下天潢贵胄,下官向殿下行礼才对。”

    这时,周来上了茶,王春方双手接过来,他打量着屋里的摆设,“殿下,念一海终究偏远了些,下官在县郊有一座庄子,宁静雅致,又距离县城不远,下官已经让内子把宅子收拾妥当了,只等殿下住进去。”

    王县令此行的意图,陆潜心里有数,就是为了把他请回安溪,还特意安排在庄子上,不远不近,既讨好了他,又不得罪远在京城的几位皇子。

    陆潜呷口茶,而后把釉色茶盏放在梨木桌上,“念一海景致不错,我在这里住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王县令哪会就此罢手,他又说了一长串的话,势必要把陆潜请到安溪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