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,什么传授武艺,什么凉州城相救,什么静心崖挡剑,都是骗人的把戏。何曾有半点真诚?何曾有半句真言?骗子,骗子,骗子,唐少橙暗自大骂三声,心上无尽悲伤。泪痕还在唐少橙脸颊之上,浅浅淡淡,随风吹干。

    唐少橙身影在远处落下。她回身看了看身后,确认陆陵没有追来。唐少橙脚步停下,焦躁静待数息,仍是未见陆陵身影。她莫名叹息了一声,心上又有几分失落。唐少橙脚步挪动,只得继续往前。

    唐少橙缓步行走一阵,胸口忽是泛疼。心上似有急流,涌向胸口。唐少橙手捂心口,觉察身子有异,急忙坐下,盘腿调息。唐少橙自觉丹田处真气遛窜,隐隐作疼。方才与陆陵置气时,亦有同感。只是先前怒火中烧,未有在意。

    她强催内力,自行调理。片刻后,周身血脉的喷张紧凑之感,渐然平息。唐少橙长舒一口气,心上难受之苦楚,也渐然平息。

    唐少橙回思,方才之事,发生地太过突然,总觉得不大真实。唐少橙摇晃着脑袋,试图平复思绪。她深呼吸一口气,心上缓和,脑海再度细思。

    打也打了,恩断义绝的话也说了。唐少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。那血书是爹爹的笔迹不假。但既是爹爹写给他的书信,他若不想我看,只怕也早毁了,又何必保留至今?又怎会藏在爹爹的衣物中?

    莫非是他放的?若真是他放的,那他早该猜到我会在爹爹的衣物之中,寻得血书。看他神情,未有半分慌张。倒真像对此事早已知情。莫非他一直都想将爹爹遇害的真相,告知自己?唐少橙思量到此,有些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唐少橙再细细一想,又觉得有些道理。

    寿辰之时,是他以爹爹的衣物作为寿礼,慷然赠予。出得游云门,也是他再三叮咛,让自己把爹爹的遗物带上,去往故土立一衣冠冢。他若真不知那书信之事,那才奇哉怪也。那血书拿在手中时,上面隐约还有一阵香味与水痕。那香味,醇厚甜润,好像似曾相识。唐少橙恍然大悟,终是想起来了。那香味该是陆陵常喝的酒水寒潭香。对,是它是它,寒潭香自己也曾饮得,正是这味道,唐少橙思忖。

    照陆陵所说,他思量起爹爹之时,总是夜不能寐。那血书上的水痕,莫非是他想起忘年之交因己而死,难过伤心,泪落两行?想到此处,唐少橙暗自吃惊,心上难安。

    她调息完毕,正欲起身折返,找寻陆陵,一问究竟。丹田处又是一阵疼痛难忍。而后痛楚甚剧,气血攻心。右手之处,也是火辣辣地疼痛。唐少橙不解,撸起袖子,只见右臂处,不知何时,显现一团血斑。血斑自手腕处蔓延,已经遍布整个右臂。

    不好,中毒了?唐少橙暗自吃惊。她稍作思量,脑海忽是闪现了那条小花蛇。今夜唯独与它碰触,除此之外,也无他物。莫非是它有毒?唐少橙暗自思忖,又再想起别的事。

    今夜诸事,多般奇怪,似是一切皆因那小花蛇而起。自斩杀了那花蛇,便是心上烦乱,行差有失。这花蛇来历不明,无端闯入马车,也是奇怪。莫非是受人唆使?不然也不会这般巧合。唐少橙思量到此,于陆陵亦有几分担忧。他平白受屈,只怕不知内中凶险。若真是贼人有意图谋,意欲动手加害于他……唐少橙联想到此,立时运功,加快驱毒。

    唐少橙将秋刀搁置一旁,一道真气在身体里运转,运功驱毒。真气在身体里流窜,还归丹田,却是激起胸口一阵难受。一口鲜血自咽喉涌出,压抑不住,唐少橙吐了出来。

    鲜血红黑相混,腐蚀了地上的荒草。唐少橙睁眼,虽是逼出了体内部分瘀毒,然此法只能暂缓毒素蔓延周身。若要解毒之法,只怕还要找他。唐少橙缓缓起身,正欲拿了秋刀,原途折返。

    说时迟那时快,不待唐少橙够着秋刀。只见秋刀被一根蚕丝索缠绕,凌空向远飞去。唐少橙机警,眼神向远处看去。只见三丈外,一彪形大汉取了蚕丝索上的秋刀,递给一个手握毒杖的男子。男子将秋刀接过,细细抚摸,而后将它拔出了刀鞘,认真查看。男子看罢,一阵夸赞,“好刀,好刀。这刀材质不错,世间罕有。该是威力不俗。”

    唐少橙见得秋刀被夺,立时高声呵斥,“何人在此,敢夺我秋刀?速速还来。”

    樊岑听言迟疑,有些不敢相信,追问道:“你说这刀就是威震武林,人人都想占为己有的秋刀?”他伸手摸了摸秋刀的刀刃,只见头上一缕青丝掉落,自刀刃而过,立时被割断。

    青丝拂过立断?是它是它。樊岑大喜,“没想到我樊岑今生今世,竟能得到神兵秋刀,真是天助我也,天助我也。”

    唐少橙见樊岑心生贪恋,再度呵斥道:“我与你说话呢。你且把秋刀还我?如果不然,休怪我无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