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冬日将尽时，天上飘飘扬扬地下起大雪。绒白的雪花落在红色窗棱，显得格外漂亮，
殷瑶窝在暖室的美人靠上，透过轻薄而坚韧的青白窗纱，能看见假山石檐下有个孤零零的鸟巢。
瘦弱的雌鸟飞入，理了理它的蛋，发出几声鸣叫。
殷瑶的心神不禁被这鸟儿吸引去了，没想到它不仅没有去南方过冬，还要在这严冬里孕育生命。
听钦天监的人说，今年开春要闹雪灾，这场雪要下许久，若放任它们在外自生自灭，未免太过残忍。
殷瑶起身去拍了拍房门，屋外却无人响应，只好回来，趴在窗户前，仔细看着鸟儿，听着细弱的鸣叫声。
她有些不忍，回到梳妆镜前，从妆枢里找了根长簪，用力刺破窗纱，撕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。
凉风灌了进来，热风汹涌而出，羽翼覆着薄霜的鸟儿感受到热流，在虚空中抖了抖，敏捷地飞进屋来，一不留神撞上了铜镜。
殷瑶愣住，关切地上前察看，鸟儿支起身体，很快便抖擞起来，发出叽叽喳喳的鸣叫，在拾春台上来来回回地走动。
她不由露出微笑，跑去拿些糕点来，碾碎撒在它面前：“鸟儿鸟儿，快吃吧。”
这时，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走路声和说话声。
殷瑶脸上的笑容停滞，她拢起手边的小鸟，把它放进屉中，又找了块手帕轻轻盖在它身上，随后关上抽屉。
有人在敲门，低声道：“公主，华阳县主到了。”
因殷瑶身子不好，受不得凉，暖阁的门只打开条缝，薛子仪侧身门缝里挤进来，窈窕的腰肢细得晃人眼。
她自幼爱打扮，戴珠花，施粉黛，腰带系得最细，裙带绑得最巧，如今在最美的年华，十四五岁，娇妍动人。
薛子仪进了屋，低头扫了扫肩头的雪花，寒风吹来，忽地发现窗子破了个洞，似笑非笑地挥了挥帕子，打趣道：“陛下拘着你，但也不至于苛待，怎么窗户破了这么大个洞，还无人修理？”
殷瑶闷不做声，只是安静地看着她。
她忽然感到一股奇妙的感觉，再见这张倨傲骄矜的脸，竟有几分怀念。
“子仪……”她激动的声音打颤。
薛子仪坐在桌边，秀美的手指支着左脸，右脸对着殷瑶，她最爱做这个动作，因为右脸的的眼睑下有一颗小痣，令她愈发显得妩媚。